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Ē記得細漢時-á要ji̍p-o̍h(入學)ê彼工早起,góan老母牽我的手講:「Kiâⁿ(台語 “行” = 現代北京話 “走”,這裡等於英語 Let's go), chhōa你來去入學。」我講:「我iā bē曉聽外省-á話,要安怎入學?」阿母講:「入學了,學就ē曉阿。」

用台語寫作,的確比較困難,以下就用北京話寫。

記得小時候,要入學的那天早上,母親牽著我的手對我說:「走,帶你入學去。」我說:「我又聽不懂外省仔話,要怎麼入學?」

我們那時候,在家或鄉里裡(基隆大竿林),大人小孩全都講台語。收音機也都聽台語或日語廣播與歌曲,因此,小孩子還沒入學前,一句北京話也聽不懂。當然,礦場裡那些外省職員的子女是例外。

入學報名後,旋即被帶進教室。老師在講台上對我們這群小毛頭說了很多話,我只聽得懂每個段落的最後一句-- “好不好?” 也不知老師問的是甚麼,就跟著其他小朋友一起回答:「好。」回家講給母親聽,母親聽得都笑了。

我們那時有個習俗,嬰兒tō͘-chè(台語 “度晬” = 北京話 “周歲”)那天,會由一名較大的小孩用背巾背著到戶外踅一趟,大小孩手上握著一支竹叉仔(竹竿尾端剖成細叉狀,用以趕雞、鴨等家禽),邊走邊以竹叉仔拍打地面,並一邊發聲喊著:「La̍h-hio̍h! La̍h-hio̍h!」(音 “ㄌㄚˇ ˙ㄏㄧㄡ!ㄌㄚˇ ˙ㄏㄧㄡ!” 翻成北京話就是 “老鷹!老鷹!” 的意思)。完成這項任務後,嬰兒的父母會賞那名大小孩一支雞腿。那時代,對一般台灣家庭而言,這可是極端的珍品。

這名大小孩通常是嬰兒的大哥哥(或堂哥、表哥)、大姊姊、小叔叔(舅舅)、小姑媽(阿姨)、……等。如此,那支雞腿可以讓自家人享用。若沒有這樣的人選,就只得央請鄰居的大小孩幫忙。

那時代還沒有所謂的環境污染,鄉下天空常有老鷹盤旋。小孩子們看到都會喊著「la̍h-hio̍h」,因為「la̍h-hio̍h」會抓小雞,而小雞養大了,是要殺來拜拜的,我們才有雞肉可吃,所以對「la̍h-hio̍h」要提高警覺。

鄉下人多不識字,即使識字的,雖曉得叫「la̍h-hio̍h」,但也不知怎麼寫。由於沒有文字配合,僅靠口耳相傳,年代久了難免會走音。於是,亦有人叫「lāi-hio̍h」,甚至轉音至「bāi-hio̍h」或「bā-hio̍h」的。

及至今年初,我突然想起,「la̍h-hio̍h」倒底該怎麼寫。反復思索,才想出「la̍h-hio̍h」的漢字應該是「獵鴞」或「獵梟」。上網搜尋,發現早已有別人發現了。

從台語童叟皆上口的白話「獵鴞(梟)」,較之北京話的 “老鷹”,及潮州話的 “鷹婆”,台語之高雅可見一斑。

PS: 北京話其實也是眾多漢語方言中的一種,只是政府用武力推行,並強行冠上國語之名,以壓迫其他地方語言而已。Cf. “A language is a dialect with an army and navy.” by Max Weinreich (1894-1969) = “所謂國語其實就是擁有武力的方言。”
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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